怂桑

章四十

 

　　阻止灭门、杀高层、推举火影。

　　这是佐助在初重生时的设想，看似完整，从起初到结果全部涵盖，理应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在后来的几年中他又不断在原来的基础上更新完善，在他眼里看来绝对是堪称最完美的计划，佐助就是这么认为的，才一意孤行地按着最初的设想行动着。可任何事都会遭遇障碍和转折，此时此刻佐助遇上的便是让他不得不推翻一切的基点。

　　从前几天发现宇智波要比他预想中提前两年行动开始，他就一直有着隐隐的不安感，胸有成竹均是做给鸣人等人看的表象，内心有多慌张只有他自己明白。本以为宇智波提前那他也提前便成，但经过和鸣人的碰头后他才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有多不一样。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听听鸣人的观点才是，但他可放不下他一贯高高挂起的自尊。

　　所谓的不耻下问，在佐助的世界里永远不可能存在。

　　然而拉不下脸面是一回事，要先找到鸣人则是另一回事，只要把那家伙找出来，佐助不信撬不开他的口。

　　鸣人不知去哪了，只能这么说，佐助围着宇智波族地绕了一圈都没能感应到鸣人的查克拉，先前明明很确定他是往这个方向而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要临时去处理的意外不成？

　　他不甘心地再绕了一圈，只是范围稍稍减小了些。宇智波族地内肃气凌天，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结界包围着一样，内里的空气好似浓度高到了让人呼吸一下都觉得疲惫的程度。

　　佐助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将身子远离了些。

　　他不喜欢这种气氛，也可以说是因他不适应，只要一想到所有族人聚集起来讨论该如何谋反他就感到一阵反感，似是心脏被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一般，虽用力鼓动着心跳却仍止不住逐渐减弱。上辈子小时候的他相信过这世界是和平的，也曾为宇智波家族是为这和平出过力的一份子而感到骄傲，就算当知道了宇智波是破坏和平的始作俑者这一真相后他还是下意识认定错的是和宇智波对立的势力，亦打定过要为宇智波复仇的主意，而现在想来简直是天真得可笑。

　　的确，佐助心中宇智波仍旧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也是他最后的底线，他甚至自私地可以不惜为宇智波发动战争，可这并不代表着曾经历过大战也游历过世界的他会不希望真正和平的到来，只要可以，他自然会尽力改变一切条件，将与他理想世界形成所违背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诚然，看似此时他的想法与千手柱间那个脑子单纯到蠢的初代火影极为相似，都经历过征战，也痛失过亲人手足，理想社会似乎成了有过这些过往的人士的一致梦想。

　　可他们毕竟是不同的。

　　佐助至今仍会对那个只会傻笑的初代嗤之以鼻，他与宇智波联合建立理想乡木叶的想法已经被证实了有些许失败，或许错就错在合作方不该是宇智波，孽种便是从那时就种下的，在二代时期发芽，三代时长成，最终结出果实酿造成了悲剧。

　　若是换做佐助，他绝对不可能重蹈初代的覆辙。他拥有两世记忆，也与查克拉的始祖对抗过，对这世界憎恶的起源再了解不过，也许要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比较困难，凭良心讲他也不一定能做到，但那与建立理想社会似乎并不冲突。

　　光与影是密不可分的，有光明的地方必然有阴暗存在，只要控制好两极平衡，那就一定不会出现天平失衡的现象。上辈子的佐助曾想让自己一人担当木叶村天平的一端，如今看来似是有些自不量力了，一个人所背负的黑暗再怎么强大也是无法弥补与光明平衡所需要的那些不足，简而言之，不是他自身能力问题，而是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佐助也是心知肚明，所以这一世断然不会再有那般的想法了，虽说还是会有些不服就是了。

　　关于光暗的平衡问题，现下不是探讨的时机，佐助稍一愣就立刻回过神来，继续搜寻着鸣人的气息。退一万步讲，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还是宇智波的问题，这件事情不能完美解决的话，留下的后果将是后患无穷的。

　　他不想也不得不承认，鸣人在这方面比他有经验得多，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就能实现他的最终目标。

　　不，是一定。

　　***

　　让佐助心心念念的鸣人此刻正和自来也身处妙木山，在宇智波族地外碰头后自来也便用通灵术的反召唤将鸣人带到了这里。

　　这一世鸣人虽然还能用妙木山修习到的仙人模式，可却没有和蛤蟆们签订通灵契约，在机动性方面大大下降了。于是在来到妙木山后，趁着接引的蛤蟆还没来，鸣人就一直星星眼地盯着自来也，让后者不由得一阵恶寒。

　　“我说你做什么呢，那么恶心。”自来也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白了鸣人一眼。

　　鸣人狗腿地凑上去给他按着肩膀，“呐呐好色仙人，你把契约卷轴拿出来让我签一下呗，我可怀念战斗时能召唤出蛤蟆老大那威风凛凛的感觉了。”

　　“咦？你不是签过了吗？”自来也一愣，这一点和他已知的情报似乎有些出入，“既然签过了怎么不能召唤？”

　　“我签订的时间那不是‘未来’嘛。”鸣人在“未来”这个词上用了重音，强调他是从“未来”而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一事实。“好色仙人你看看通灵卷轴不就知道了？上面没我的名字，也就是说处在这个时空的我还未与他们签订契约。”

　　这个理由很明了，自来也点点头表示了解。“那好，我这就把卷轴拿出来让你签一下……不对啊！”自来也刚要取下卷轴的手猛地停住，看着鸣人的眼神有些变化，“你从未来来的话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那这个时空真正的鸣人呢？他在哪？”

　　——好色仙人你到现在才想起关键问题真的好吗……

　　鸣人翻了翻眼睛无力吐槽，他自身就是这个时空真正的鸣人这件事当然不能让自来也知道，所以只能“哈哈”傻笑着带过，“大概……在我的那个时空里？”

　　“……”自来也皱了皱眉头，顿时严肃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不能让你签订契约。”

　　“……为什么？！”

　　鸣人瞪大眼怎么都想不起刚才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导致自来也忽地改变主意，弟子的儿子，同时也是自己的弟子，按这种亲密的关系来说自来也没有理由拒绝他啊。

　　“虽然你现在在改变历史，也是为了那个鸣人在开拓未来，但你终究不是他，契约这种一旦确立就是一辈子的事，我不希望你替他做决定。”

　　自来也的话中听起来甚至有些许警告的意味，加上难得正经犀利的眼神，竟让鸣人不自觉撇开了视线。

　　——我不是他？搞什么……我居然有一天会败给自己？

　　因为那一个莫须有的“鸣人”，让本来快要板上钉钉的契约泡汤化为了一场空梦。鸣人不由得头大地挠了挠头发，绞尽脑汁想办法要让自来也回心转意，他别的不强，一张嘴可是人人称道，要说服自来也应该还没那么困难。

　　通灵兽在作战中相当重要，不得没有，但打从一开始鸣人就没考虑过蛤蟆以外的通灵兽，先不说熟悉度，以及从自来也师承到他爸再到他的三代师徒关系，光是他那身仙术也时刻警醒着他要心知感念，蛤蟆赋予了他力量，可不能背弃了它们。

　　鸣人咬了咬牙，正视着自来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让我签契约？”

　　自来也挑了挑眉，“这是不可能的，我主意已定。”

　　“那我就自己去找契约蛤蟆！”

　　签订契约的方式除了自来也背着的卷轴，还有专门召唤来签订契约的契约蛤蟆，找到它也一样，鸣人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你不知道它在哪。”

　　“不，我知道。”

　　鸣人嘴一咧，老神在在地说道，这般自信的模样让自来也一愣，才想起他一定不是第一次来妙木山，说不定这里所有蛤蟆们的位置鸣人都要比他想象中更为了解。

　　“不行，你不能去找它。”自来也闪身拦在了正要前往契约蛤蟆处的鸣人，并摆开了作战姿势。

　　“……你不是吧好色仙人。”鸣人停下脚步，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事你要和我开打？我迟早都会和蛤蟆缔结契约的啦我说。”

　　自来也不为所动，“那也不应该是现在。”

　　他身后的草丛忽然动了动，随即恢复正常，自来也没有发现，鸣人却是眼尖地瞥到了。

　　“行行行，我不去找了，你冷静一下。”鸣人装作配合地摆摆手，脸上所表露出的真诚让自来也半信半疑地收回了手。

　　“小子，你说真假？”

　　“必须的真啊！”鸣人用力点了点头，再次快速瞥了眼自来也身后的草丛，若隐若现的白色和紫色让他心中大定，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诡笑。

　　这一笑让自来也察觉有些不对，“你……”还没说完，就被身后忽然窜出的两道黑影给袭击了。巨大的力道拍打在自来也背上，让他忍不住痛吟一声，随即倒在了地上，弓着背不住地抽搐。

　　“痛痛痛痛痛……”

　　“小自来也！你差点又做了蠢事了知道吗！”

　　两只体型娇小的蛤蟆站在自来也的背上气势汹汹地指责着他，顺带不时拍两记，令本就没缓过来的自来也再次嗷嗷叫唤出声。

　　“我做什么了我！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深作仙人志麻仙人不要打我了啊啊啊！！”

　　……

　　鸣人全程无语地看着自来也从龙成虫，正想开溜去往契约蛤蟆处，谁知刚转身两大仙人就立刻闪到了他的面前。

　　“大蛤蟆仙人要你过去一趟，漩涡鸣人。”

　　它们这么说着，紧盯着鸣人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震惊，然而鸣人没能发现，只是点了点头，一点没有迟疑。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