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桑

章四十一

 

　　“你随我们来。”两大仙人走在前面，鸣人跟在后面，自来也正想抬脚跟上，被警觉回头的志麻仙人狠狠瞪了一眼，“小自来也你不许去！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

　　“反反反反省？”自来也眨巴眨巴眼睛，确认自己没听错后立刻大惊失色，“我做了什么了需要反省？！”

　　志麻仙人眯了眯眼睛，“你敢反抗？”

　　“……不敢。”

　　“那就给我待着！”

　　“……是……”

　　自来也唯唯诺诺地应了声，颇为怨念地瞪了眼鸣人，后者莫名其妙又有些幸灾乐祸。

　　——好色仙人这样子还真是怂啊我说……

　　鸣人得意地无声仰天大笑，朝自来也摆摆手，“我去去就回啊好色仙人，你好好在这待着吧就。”

　　自来也“啧啧”感叹，这就叫小人得志啊。

　　鸣人意气风发地跟着两大仙人，一路也没忘了观察与他第一次来妙木山那个时间点的十年前的这里是什么模样，结果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同样到处都是水塘，都是草木，大约蛤蟆聚居的地方的生态环境本就不容易改变吧，况且这里还有蛤蟆仙人的力量在加持，估计也没那么轻易发生变化。

　　两大仙人一路都很沉默，在走到大蛤蟆仙人宫殿前的一段距离时它们突然停下，让鸣人措手不及一个踉跄，差点踩到它们。

　　“发、发生什么事了我说？”

　　“漩涡鸣人……”深作仙人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眼神的意味有些不明，竟让鸣人有了种它分明在看着自己却又像是在看别人的错觉。“你……”

　　被这蓦然变得严肃的气氛所影响，鸣人不自觉地吞了口吐沫，“我？我怎么了吗？”

　　志麻仙人推了把深作仙人，取代了它站着的位置，“孩子他爸你一边去，我来说。”

　　“……哦。”深作仙人乖乖地向旁边移了几步，把事情全权交给了志麻仙人。

　　志麻仙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眼神犀利地看向鸣人，大声喝道：“漩涡鸣人！”

　　“在！”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应道。

　　“接下来的话你只要听着就可以了，回不回答随你的便。”说是这么说，可志麻仙人的语气中丝毫没有商量的口气，鸣人心一紧，立刻用力点头。

　　“我知道了，请说吧。”

　　它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漩涡鸣人，我们两个老家伙活了八百余年，算是什么都经历过，你的情况虽然特殊，但也不是不无可能。”

　　鸣人微微瞪大眼，忽地有了种他知道志麻仙人即将要说的是什么的预感。

　　“你的灵魂并不是你的身体的，可是却很相合，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人类转世这一可能。我们没猜错的话你不仅转世了，还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我说得可有错？”

　　志麻仙人的目光很是严厉，鸣人隐瞒不下，默默点了点头。

　　“你大概很疑惑我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身上有着和我们很一致的能量，它可使我们在一定程度上与你联通在一起，自然能够透过你的身体看到灵魂。”

　　“那、二位仙人也看得到我的真身吗？”

　　“那是当然，你的变身术在我们眼里如同虚无，或许你的术以人类的程度来说已经接近登峰造极，甚至可以骗过小自来也，但却是瞒不过我们的。”

　　“……”鸣人有些尴尬地挠挠脸，支吾道：“那、那、那二位是怎么看待我这种情况呢？”

　　深作仙人不知何时挪到了志麻仙人旁边，给了鸣人一句话：“顺其自然。”

　　“……啊？”

　　“你既然今天能站在这里，就证明这一切都是天意所为，大蛤蟆仙人也是一早就预知到了你的到来才让我们来迎接。不管你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空，都是有你出现的道理，有你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使命……吗？”鸣人喃喃一句，不由苦笑出声，“可我的使命是什么呢？完成后我该何去何从呢？我是会继续留在这个世上，还是就此灰飞烟灭？”

　　深作仙人捋捋胡子，“这点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是转世，那这辈子就都是属于你的，该怎样度过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鸣人动了动嘴巴，表情有些扭曲，犹豫良久还是准备说出实话，“二位仙人……其实……我应该算不上转世……”

　　“哦？”深作仙人与志麻仙人对视了一眼，均有些不解。一具成熟的灵魂不消一眼就能判断，既然不是转世，莫非是夺舍不成？

　　鸣人一见它们的脸色就知道是误解了，忙摆手，“我是自然降生的，没有其他的原因。我想说的是，我上辈子也是漩涡鸣人。”

　　上辈子也是？这意思莫非是……

　　两大仙人默契地同时瞪大眼，露出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神采，“你是说，你是……那个……那个……”它们“那个”了半天，始终没有把“重生”一词说出。它们作为仙人的确是见多识广，转世还带有记忆的例子见过多次，所以并不惊讶，然而重生是比起转世更加匪夷所思的存在，更别说带有原来的记忆了。

　　转世，是基于死去的那个时间点，在后来的日子中重新被赋予新的生命开始人生。而重生，虽然也是重新获得生命，却不是在上辈子死亡时间之后，而是回到了出生那个日子，换句话说，两世的出生时间是相同的，和跨越时空回到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等一下！”深作仙人幡然醒悟，敛起惊讶的表情，眼中闪着精光，“我们需要确认，那已经超出我们的已知范围了。”

　　志麻仙人也回过神来，深感同意地点点头。

　　“确认啊……”鸣人为难地挠了挠头，他没有了和蛤蟆的契约，也确实没有能证明他作为漩涡鸣人已经活过一世的证据，要怎么证明……对了！鸣人灵光一闪，用力捶了下掌，“我知道了！你们等一下！”

　　他说着便席地而坐，双手摆于膝上，开始冥想。

　　两大仙人见此又是一惊。

　　“孩子他爸，这是不是和小自来也准备仙人模式前的打坐姿势一模一样？”

　　“孩子他妈，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人类打坐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是孩子他爸，仔细想想我们一开始在鸣人身上感受到的和我们一样的能量，不就是人类在领悟到我们的仙术后才会有的吗？”

　　“不、不会吧孩子他妈……”深作仙人眼见鸣人眼角的纹路愈发明显，不自觉开始口吃，“这、这、这感觉的确是我们妙木山的仙术，可、可是……”

　　成功进入仙人模式的鸣人猛地睁开眼，人类的眼瞳已然转化为了与蛤蟆相同的形状。“二位仙人，若是还不信，我可以给你们演示下曾经在这里学到过的仙法，那应该是最强有力的证明了吧？嘛，那段时间也多谢你们的关照了。”鸣人说着暗自撇了撇嘴，“如果没有虫子料理就更好了我说。”

　　“……”两大仙人一时说不出话来，这种在鸣人嘴里说出的过去是自己的未来的感觉不是一般得怪异。

　　“怎么样？”鸣人见他们不回话，正准备使出蛙组手时，被深作仙人伸手拦住。

　　“我们信你。”

　　“真的？”

　　“我们妙木山的仙术从来不传予无缘之人，你既然会习得那就说明你的确与妙木山有渊源，单凭这个理由，我们也得信。”

　　鸣人扯嘴干笑了下，“嘛，如果从我既是好色仙人的徒弟又是徒孙这个角度来讲的话的确如此。”

　　“嗯？这么说你是被小自来也带来的？”

　　“嗯……发生了很多事，不得不来学习仙术提高实力。”鸣人抓着头发言辞有些许闪躲，那时候大战当前，有太多无奈和惋惜，若不是此时提起，他是断然不会去回忆的。

　　那场战争从初始的一点点星星之火最终发展成为了焚烧整个世界的旺火，不可否认因那个契机，使他们发生了很多改变，譬如鸣人成为了英雄，譬如五大国重归于好，再譬如他终于成功带回了佐助。可带来的损失也不是一点半点，光是失去了那么多同伴就让鸣人的心忍不住狠狠一紧，即便现在这个时空中那些人都还未逝去，可上辈子那一场场祭奠仪式上摆在慰灵碑前的照片却是无法从他脑海中抹去。

　　他想起了方才深作仙人所说的话，不由自主握紧了双拳，指甲直嵌入了手心他却毫无察觉。

　　——使命……是了，没错，那便是他的使命。

　　重生不是巧合，改变未来也不是一时兴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他要改变，同伙伴们一起改变，将那狗屁的命运全部扭转过来！

　　望见鸣人表情的变化，两大仙人都心中有数，忍不住叹了口气。

　　它们的大蛤蟆仙人估摸着是早就看到所有了，可偏生什么都没和它们讲明，真是让它们的心情好一番起伏。

　　“好了，想通了就去见大蛤蟆仙人吧，再不去它又该睡着了。”

　　“哦……哦！”鸣人一愣，拔起腿就跑，和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着似的，风风火火留下一路烟尘。

　　别的他不了解，这大蛤蟆仙人一睡就是几十年这事他还是知道的，要真睡过去了，他可没本事叫它起来。上辈子见识过大蛤蟆仙人神奇之处的鸣人对它的预言是深信不疑的，听了只会对自己有好处，错过了他绝对会将自己捶胸到吐血。

　　急急忙忙冲到大蛤蟆仙人面前，鸣人一边撑着膝盖弯腰喘着气，一边视线上移打量着这只巨大的蛤蟆，见它已然闭起的双眼暗叫一声不好，心顿时凉了一半。

　　正准备当场将捶胸付诸实践时，两大仙人也赶到了这里，一左一右站到了大蛤蟆仙人座下的两边。

　　“老太爷大人！漩涡鸣人来了！”

　　它们才叫了一声，似是睡着了的大蛤蟆仙人忽地动了动手指，随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鸣人心下一喜，也管不得大蛤蟆仙人是不是还未完全醒来就扯着嗓子大声和它打招呼，“大个仙人爷爷，好久不见啊我说！”

　　“……”大蛤蟆仙人轻轻“嗯”了一声，终于清醒了过来。

　　“……”

　　“……”

　　“笨蛋！怎么能这么称呼大蛤蟆仙人！”两大仙人一人一边向鸣人开嘴炮，蛤蟆特有的音波震得鸣人耳朵发疼，一时间竟出现了耳鸣的症状。

　　于是鸣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