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桑

章六

鸣人跳到小樱身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我差点死了啊我说。”

“怎么？逃出来的时候被发现了？”小樱一见他稍加改变了的外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知道吗？八个暗部啊！！当年佐井接管暗部时我记得人数总共才三十个左右，为了看我一个婴儿他们居然出动了四分之一！”鸣人夸张地比划着，听着是挺可怜，但小樱怎么都有种他在求同情的即视感。“要不是我在一个影分身上放出了刚修炼的查克拉把暗部们引走，我现在肯定被捉去拷问了啊我说！”从暗部手中硬闯逃脱，也只有鸣人这般大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能够做得出来。

“是是是，你厉害。”小樱坚决不买账，随口应着，“只是三代火影大人的时期暗部人数不一定会和你那时候一样吧？暗部里还有几个宇智波在，团藏的‘根’也开始运作了，规模肯定很大。”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小樱你不觉得我被八个暗部追杀很惨吗？”鸣人泪眼汪汪的表情让小樱一阵恶寒，二话不说就把人送到了天上。

“你还有力气在这边卖蠢，我看也没怎么样！”小樱完全没有揍人后该有的愧疚感，潇洒地拍拍手，正准备换个观察日向大宅视角更好的地方时，街道上一阵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樱天生自带八卦属性，有热闹必凑，一见村民们开始向一个方向围去，她想也没想就三步跳跃然后完美落地，站在了人群外圈。

“抱歉抱歉，让一让，让一让啊。”小樱用力扒开人群，往前挤着，在周围人群的抱怨声和冷眼中总算到了视线没有后脑勺遮挡的位置，她激动地扫视着人群中央，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事好让她有个八卦的谈资。

可事件没发现，倒是看到了几个人。

“……”

小樱愣在了原地，连人群随着那几个人的脚步走远了都没有移动分毫。

“小樱？小樱？！”鸣人从天上飞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直愣愣出神的雕塑，不禁在心里抱怨了几声“明明被揍的是我怎么我都没傻你傻了”这般不敢说出口挑战权威的心声，然后就发现好像真出事了，雕塑还是雕塑，仍旧没有动。

“……喂，小樱你别吓我啊……”鸣人有些发毛，他从以前开始就怕鬼，什么灵异事件一接触就叫得比谁都惨烈，这会小樱的样子看起来就和他所知的鬼故事情节异常相似，什么失魂啊夺舍啊乱七八糟的猜测全部冒了出来。他越想越觉得惊悚，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准备溜之大吉。

可还没等他将想法付之行动，一直没有变换过动作和表情的小樱缓缓开口，似是喃喃自语一般说出了几个字。

“……我……见到他了……”

“哈？见到谁？哪只鬼？！！”鸣人的脑电波显然不和小樱处在同一频道，他惊叫一声，引起了数个居民的侧目。

小樱沉下眼眸，想到刚才在看到宇智波家徽那一刻时的心悸，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彻底。

上辈子她叫做宇智波樱，即使世上最后一个宇智波纯血统去世了，甚至连他们半血统的后代也离世了，她依旧用余生守护了一辈子团扇家徽。只因那人以宇智波为豪，而她是他的妻。

小樱自认是问心无愧的，不论他们之间有无感情成分，至少她履行了作为妻子的职责，并让后人都记住了宇智波的名号。能做到那份上，小樱也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宇智波之名。

可是，刚才在她被那双稚嫩的黑瞳扫过时，她分明能感到其中的不屑和嘲讽，一如当初她满心欢喜告诉那人怀孕的消息时所得到的回应一样，让她在愤怒的同时感到莫名其妙。

她下意识摸了摸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十六岁时期服装的上衣衣领处不起眼的团扇图案，那里似乎正热得发烫。

“呐，刚才走过的是宇智波？！”鸣人从路人的谈话中抓取到了部分关键词，“宇智波鸡血症”立刻发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足马力准备冲刺拦截。

小樱伸手扣住了鸣人的肩膀，使他动弹不得。

“小樱？”鸣人小心翼翼地回头，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触到了她的逆鳞。

鸣人察言观色的水平在任职火影期间得到飞速提升，小樱从方才起就难看的脸色他不是没注意到，只是套话这种事他向来不擅长，干脆卖个蠢缓解缓解气氛。他想得是不错，就是结果不尽人意而已。

没有想象中的铁拳伺候，小樱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半晌才响起一句：“……你听错了。”

是听错了路人的对话，还是听错了小樱的自言自语，意味不明，非常不明！鸣人表示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不喜欢话里有话，有话直说才是他的忍道。

他是这么想的，理所当然也就这么说了，结果换来的却是小樱面无表情的一声答复，“那里有鬼，你确定要去？”

“……”鸣人的脸色瞬间发白，连连摇头表明自己立场。

小樱瞥了他一眼，率先跳上了屋顶离开原地，“那就走吧，别忘了正事。”

“啊小樱你等等我！！”鸣人大声嚷嚷着，和平时没有两样，可就在小樱背对向他的瞬间，眼底阴沉得没了一丝光彩。

——能让小樱变成这样的，果然只有那家伙了吧……

鸣人暗自咬了咬牙，飞快放出一个影分身悄悄追寻着那个方向而去，本体则继续鬼叫着跟上了小樱的步伐，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

“感谢各位莅临，承蒙在座各国各氏族，日向才会顺利发展到今天。”日向日足出场后，便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发言，这种话完全是为了顾及别人面子的客套话，本人有几分赞同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此时井野已经被把她抱进休息室强行喂了一顿奶完全没有默契的母亲带回了大厅，在听发言的同时看了看日向家主身边的宗家成员，并没有见到雏田。她正疑惑着，发言已经进入了结尾：“……日向宗家决定将小女定为下一任家主，今天将在众位的见证下，完成继承人的即位仪式。”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日向宗家成员慢慢退开，排成了两列，中间留下了一条过道。接着，一个与日足长相完全相同的男人，抱着一个襁褓缓缓走来。

井野猛地瞪大眼，仔细打量着来人。这个人她虽然没见过，但也有所耳闻——日向日差，日向日足的双生弟弟，日向分家的家主，宁次的父亲——传言中，他在生命的最后按照自己的意志死去，成为了那唯一一只从笼中脱困的小鸟。在他后方，同样跟着日向族人。女人的心思总是比较细的，井野第一眼就察觉到日差身后跟着的人与日足身后的人有什么不同。

护额，日差后面的人清一色带着护额，这让井野联想到了过去宁次护额下不愿公开的秘密，和这些人竟是如出一辙。

她不禁撇嘴，对日向的做法有些不予苟同。血继界限有多重要她的确不了解，但这种毫无人权所言的宗分家分法，不见得会有什么效果。俗话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集众人之力不可能想不出比那更好的措施，只能说木叶名门族人的脑回路不是他们平民可以理解的。

日差抱着雏田的襁褓在日足身后站定，明明是亲兄弟，却永远隔着一脚的距离，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这是他们身份决定的差距，或者可以说是日向不知变通的规矩所造成的悲剧。

日足和日差，宁次和雏田，两代人，在上辈子几乎上演了同样的剧集，连结局都出奇得相似，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如此。

每个日向宗家成员后面也都分别站着一个日向分家的人，隔着一脚的距离，就仿佛影子一般的存在。没有打招呼，没有点头示意，自然而然一丝不乱地就站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上。井野对此感到些许惊讶，似乎是他们一早便定好的，宗家和分家一一对应，分家誓死都要保护宗家，是职责也是义务。

她在内心啧啧感叹了一声，忽然对雏田对应的那个人有些好奇。上辈子没听雏田说过这回事，要么是后来废除了，要么就是她不愿说。总之从搭档对应来看，好似都是年龄相近的。

——难道是他？

而像是印证她的念头一般，远远的传来了“宁次少爷慢点跑”的女声。关于鸣人和小樱对宁次的顾虑井野是略知一二的，她原本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可就在看见一岁多的宁次迈着小短腿奋力朝雏田奔跑而来的样子时，所有担忧便倏尔烟消云散了。

抱着雏田的日差笑得有些苦涩，却是没看见宁次的小脸上满满的坚决。

胖乎乎的小手拽了拽日差的衣角，宁次在日差诧异的目光下、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朗声开口：“妹妹，由我来守护！”

或许这句话会因为牙没长全的原因发音有些偏差，但掷地有声，重重敲打在所有人尤其是日差的心上。

这句话，比上辈子提前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