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桑

章五

 

“和自己生活了六十多年的老婆的生日都不记得的人你也是够逊的……”

这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小樱的原话，对此鸣人无力反驳，只能尴尬地笑笑，他在当上火影后根本就很少管家事，就连儿子女儿出生后都没给他们过过几个像样的生日，更别说雏田的了。

——等会，如果加上这一条，宁次是不是得把我杀了再鞭尸？

鸣人的小心脏猛地“咯噔”了一下，顿时有了种想现在立刻马上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的冲动——好吧，即便摔不死，半残、不、大约连轻伤都摔不出，但为了博同情似乎只能实施苦肉计了。于是他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缓缓看向家里的一堵墙，四十五度角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些装逼式小清新的忧桑。

喂喂，这里的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小樱斜了他一眼，“怎么，这会想撞墙了？”

“不。”鸣人摇头。

小樱刚想夸他一句不容易有进步，这家伙就紧跟出了下半句话。

“我在想从火影岩上跳下来受伤几率有多大。”

“……”樱花冲发动。

“救命！要死了！要死了啊啊啊小樱！！志乃救我！！”

志乃推了推墨镜，淡定地转了个方向，“在磨练中成长，不愧是鸣人。”

***

那之后三人便很少碰面了，一方面是要在掩人耳目的前提下进行修炼，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私下找人。志乃那边进行好像还算顺利，用虫子联系鸣人小樱时，说是已经和牙见过面了，让二人不要担心，专注于自己的事就好。

而负责走动猪鹿蝶三家的小樱也没让他们失望，先是在山中夫人定期散步的地方蹲点与老对手井野搭上了线，然后通过井野一举把另外两个也联络上了，整个过程相当顺利，当然是不算上鹿丸因麻烦不想承认自己是重生事实这一点。

随着被确认的伙伴变多，重生后担心彷徨的人也终于安下了心，再没比在新人生中遇上老朋友更让人欣慰的事了。

可虽说如此，他们也没有集会过，除了有对现下形势的考量，还有一种难言的默契——连死了都能再碰面，还少不了这一时半会不成？更何况有比半夜跟做贼似地翘家相比光明正大多了的方法摆在他们眼前。

***

一月一号元日，是过年的日子，木叶村在距离九尾侵袭事件的一个多月后，总算恢复到了往日的繁华，到处都张灯结彩，给这节日添了不少喜庆的气氛。

但，这本来该是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们无关的。

对此鸣人只会翻个白眼，嘟囔着“我两个月大的身子短胳膊短腿的难道跑去街上给人踩么”之类的云云，然后很不爽地翻个身用小屁股对准窗外的暗部们。没错，在这种连火影都放假了的日子里，他漩涡鸣人的家门口居然多了一倍的人，简直不科学啊有木有！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跟撒泼似地大吼，表面上还是要装个安静文艺的优质三好婴儿。

这种过年的时候，村里会来很多村外人，鱼龙混杂难免会有几个危险分子出现，三代的做法鸣人不是不懂，只是这样做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难题。鸣人拼命动用本就没多少的脑细胞，也想不出该怎样神不知鬼不觉从一群暗部高手的监视中金蝉脱壳，去到日向宗家长女的诞生庆典。

——日向宗家长女，也就是雏田，在三天前出生，而在今天，日向家正式召开庆典，则正中了小樱志乃的下怀。

作为木叶最古老的氏族之一，又是拥有血继界限的强大派系，日向家长女的诞生也就意味着下一位家主在此刻敲定，不仅是木叶的大事，连别国都出动了使者前来祝贺，这阵势比火影即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为木叶氏族领军的宇智波、奈良、油女等家族自然是受到了邀请，同样刚出生没多久的家主继承人们纷纷以襁褓的造型光鲜出席，长辈们亲切地互相问候着，婴儿们也同样以眼神做着沟通。

——啊，到处都是认识的人感觉真好。

最害怕大场面的牙终于放松了，这一放松的结果就是直接在他母亲怀里睡了过去，还发出了婴儿不可能有的鼾声，被他脑回路不怎么正常的母亲大力称赞他家儿子果然天赋异禀。

所以说，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绝对是真理。

——……这家伙果然和鸣人一样不靠谱。

井野表示那边的景象简直不忍直视，连忙转向两位青梅竹马寻求安慰，谁知那两个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不知怎么爬到了餐桌上明明没长牙嘴里却叼着块肉正与父母进行着拉锯战，另一个安分多了前提是不考虑他是不是觉得太麻烦所以连眼睛都没睁开。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此行的目的啊目的！！这么不团结白合作几十年了，还能不能愉快地当小伙伴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志乃靠谱点，井野便利用婴儿好动的优势不停折腾着以变换方向搜索着他们那一区的宾客。由于参加人数众多，宾客是分区入席，他们所在的区域均是木叶氏族，要想找人很是方便。

油女一族的特征很明显，井野在看到几个身着超高衣领风衣的身影时一阵激动，但下一秒就被雷劈中成了一片焦土。

——……一个一岁没满的婴儿戴着墨镜……其实那不是戴上去的是生出来就附带的特殊属性加成吧喂！！

恭喜山中井野，吐槽技能成功点亮。

她尝试与志乃做眼神交流，可双方的电波统统被那副诡异的超小号墨镜阻挡住了，几个回合下来脑雷达愣是啥都没收到，也是蛮拼的。

根本没抱多少希望的井野在发觉失败后也只觉预料之中，在感叹了句“我的小伙伴们不可能那么逗逼，是二逼”后，便自觉开启搜索模式，准备孤军奋战。

刚才找志乃时扫的那一圈就基本将这一区域观察透了，木叶的说得上名号的氏族基本都出席了，除了宇智波。宇智波的位置是早已预留好的，只是在这熙熙攘攘的大厅里独留几张空位难免引人注目，“有心人”更是嘲讽起了宇智波的大牌，连日向的面子都不给。

这些流言井野是不会去注意的，宇智波一族不来，也就失去了与佐助搭线的契机——这才是他们这次的真正目的，见宁次和雏田虽然也同样重要，但比起宇智波来说难度毕竟是较低的。而此刻主线完不成，只得先走支线了。她又努力折腾起来，想让母亲转过身好清楚看到日向分家的情况，可山中夫人似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井野是饿了要喝奶，便拍了拍她的背小声安慰，随即和家人打了个招呼，在询问了日向家的下人后走向了妇女专用的休息室。

井野一看大事不妙，“嗷嗷呜呜”地叫得更起劲了，谁知这对母女完全没有心电感应，井野挣扎得越厉害，她母亲的脚步便更快，甚至为了安慰她把襁褓裹得更加严实，直接把视线给遮挡住了。

眼看着大厅人群离自己越来越远，视野也减小到只剩下一小片的程度时，一路挣扎的井野终于死心了。

——其实……我也和他们一样不靠谱吧……

在门关上的那瞬间，井野用吐槽糊了自己一脸。

***

小樱在离日向家有一段距离的屋顶上等着鸣人，可始终等不到那家伙出现。按照原先计划，能进去的人在里面打前锋，她则等着退场时逮到一个是一个——当然不可能跟着宾客混进去，日向家有那么多360度无死角全方位比她后来所使用的最先进的透视扫描仪还精准的白眼在，变身术这种小把戏估计用不了一秒就会被揭穿，她才不会在这种重要日子里给自己找麻烦。

难得过年的日子，村子里到处都是穿得隆重正式的人，忍者们脱去了平时的装束，与普通村民们融洽地聚在一块，看不出一点执行任务时狠戾的模样，没有冷漠没有仇恨，到处都泛着浓浓的温馨。这不由得让小樱想起了上辈子四战后的第一个元日。

大战结束后全世界百废待兴，旗木卡卡西作为六代火影忙得不可开交，其余上忍们也忙着接任务赚取资金用来重建村子。而名义上还只是中忍的他们，则没有负担等级过高的任务，在元日这一天全部赶回了村子。大战后破败的村子和伤亡惨重的居民并没有影响节日的气氛，人们感怀着、用希望迎来新的一年。

那天同样也是他们同期的人自大战以后第一次全体聚会，除了宁次外一个不缺，连佐助都难得乖乖待在了村里。但那也是是大部分人头一次过年没有家人陪伴在身边，本来愉快的氛围却在井野忍不住流泪后慢慢转向沉重。

伙伴再怎样值得依靠，终究是比不上家人的。

过年相聚，上辈子仅那一次。

而谁都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们竟再次重聚在了这里，而这一次，没有牺牲、没有死亡。

鸣人那句问话犹在耳边回响——“你想要将你完美的人生再来一遍吗？”

现在问小樱，她还是那个回答。

鸣人不会屈于命运，她也不会。无论上辈子活得再怎样出彩，失去的永远也回不来，那是任何成就都填补不上的空白。她要改变命运，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所有她爱着的人们。

小樱暗暗握紧了拳头，如同发毒誓一般地在心中定下了这个目标。

像是为了响应她这个想法，远远地传来了某人聒噪的声响。

“小樱~~~我说小樱啊~~~~~”

“吵死了你！！”小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甩了个白眼，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以后，他们一定每年都能一起过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