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桑

章二

 

十六七岁时的那次忍界大战给所有人带去的影响都不用言明，无论是此时的小樱，亦或是方才的鸣人，使用变身术的形象无一例外都选择了那个时期的样貌。那是无意识的一种选择，是身体之于头脑反应之前更快速的本能。

见到是小樱，鸣人才放松地坐回了婴儿床里，“是你啊。”

谁知小樱眨眨眼，很不解地“啊”了一声，“你说啥？”

“我说啥你听不懂啊！”鸣人很努力地放大声，然后才发现他说的话自己都不怎么听得懂。

“……”

“……”

胖软粗短的小手再次吃力地结起了印，一阵白烟过后，十六岁版本的鸣人同样再次被卡在了婴儿床里。

“……”

“……噗哈哈哈哈！！！”小樱没形象地大笑起来，跳到鸣人边上很不客气地砸了他一拳，“没想到再世为人你居然还是这么不靠谱！”

“不靠谱就不靠谱你别敲我啊！”鸣人捂着发疼的脑袋很不服气，“你当我还是那个身体结实地跟石头似的火影啊，我才刚出生没多久好吗被你砸烂了怎么办！”

“也是。”小樱挑挑眉，装作慈爱的样子摸了摸鸣人的头，“才出生一个月都没满的小婴儿哦~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你这幅样子。”

“嘁！”鸣人撇嘴，“算你大，敢问芳龄八个月的小姐有帅哥来勾搭吗？”

“不跟你计较。”小樱似乎心情不错，摆了摆手没和鸣人争执下去。毕竟他们的心理年龄都已属于超高龄了，再像小时候那样打打闹闹也只会被冠上老顽童的称号——虽然是自封的。

鸣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小樱你上辈子死的时候是几岁？”

“能用逝世这种文雅一点的词吗？！”小樱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回答了他，“一百一十七岁，怎么了？”

“哇靠！”鸣人惊愕地瞪大眼，“纲手婆婆一百一十岁已经够变态了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变态中的变态！宁次才活了你一个零头啊我说！”

“闭嘴！！”是可忍叔可忍婶婶不可忍，管他是不是婴儿体质小樱照揍不误。

随着那被身体记住了几十年的一拳砸到，熟悉的力道带来的疼痛瞬间充斥全身，鸣人相当抖M地喟叹了一声，“啊……果然是小樱没错啊我说……”

小樱扭了扭手腕，对鸣人的本性暴露不予理睬，“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怎么说也是在鸣人身边辅佐了多年的，对于这个旧时同期除了佐助外大概没有人比她更为了解。抽风？可能是，但那是五十岁以前的鸣人。犯傻？更可惜，这家伙二十岁后就精明得跟只狐狸一样。所以鸣人不管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有理由，这是小樱坚信不疑的。

见小樱总算没忘记正事，被揍得差点脑震荡的鸣人很优雅地以屁股那部分还卡在婴儿床里的姿势翘了个销魂的二郎腿，“你想啊，我们两个去世的时间差了二十年，现在却重生在了同一时空，这是为毛？”

“喂喂喂，你是不是把关键内容省略了，明明重点是为什么会重生吧！”

“小樱你不要每次都一本正经地吐槽啊，要学天天做个出色的吐槽役！”

“我干嘛要做那种事啊！说重点！！”

眼看原医疗部部长的得意技“樱花冲”已在准备发动中，鸣人不得不收起嬉皮笑脸，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的，暂且先不去想是否有人操作这件事，既然连我们两个去世差了那么多年的人都能一同重生，那你说其他人……”

“是不是也一起重生了是吧？”小樱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话语，“在我出生发现这种情况后我给自己做过检查，除了身体变年轻了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我们作为成年人的、准确说来是从上一世带过来的查克拉都完好无损得保留着，而且自行隐藏在这个身体的查克拉之下。”

鸣人心一动，“你是说我们这副身体本身的查克拉也还在？”

“嗯。”小樱点了点头，“因为是婴儿的缘故还没有开始人为修炼查克拉，只有从母体带出的一点点。虽然很弱，但就和阴阳两极相克的道理一样，完美地将我们原来庞大的查克拉阻隔在了体内不被外人察觉。”

“所以小樱你依医学方面来讲，发生我们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鸣人的思维跳跃飞快，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这一开口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小樱再度瞪了他一眼，捏着拳头挥了挥以示警告，可还是回答了，“医学方面来说是不可能的，当年就算是斑也是试图通过逆天忍术复活，像我们这样时间倒退重生的根本闻所未闻。”

为了防止鸣人的打岔继续扯远，小樱赶在他开口之前接着将刚才的原话说下去，“当时我的想法是，说不定带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就是本身的查克拉也说不定，毕竟依前世而言，我们的力量在忍者世界都是属于特殊的。”

“嗯，的确如此。”鸣人点点头表示赞同，小樱刚为他能迅速跟上话题而默默赞扬一声，谁知下一句话就是——“但这和之前的话到底有什么关系？”

“……”小樱额角的青筋抖了抖，努力抑制住再揍这家伙一拳的欲望，等到重新回复平静开口时，她不由得在心中对自己进行了表彰。

——果然我是个温柔的淑女啊哦吼吼吼吼~~

“重点在于，如果真的是因为我们自身力量的缘故，那么一定也还会有其他人，至少佐助……”小樱顿了顿，鸣人也沉默了下来，“或者昔日最强的宇智波斑和千手兄弟会不会也……”

小樱这话令鸣人想起醒来后以为在做梦、压根没见着几秒的父母，父亲那莫名其妙对着婴儿又是眨眼又是做口型的行为，现在想来便有些了然。

即便对方也是重生的，他也为了自己再次做出了相同的决定——牺牲，似乎成了别无他法的选择。

鸣人的拳头渐渐握紧，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成型。

“……总而言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在身体满六个月后就像今晚一样四处探访去了。”小樱似是没注意到鸣人的异常，继续说着在她重生后所做的事。

这话终于让鸣人回过了神来，“所以有查到什么吗？佐助，还有大家？”

小樱摇了摇头，“宇智波日向之类的大宗族我潜不进去，就连奈良山中秋道等族在之前都还有很大规模，族人聚居，不像后来那般分散。至于小李和天天他们两个，大概暂时还没有成为孤儿，我没在孤儿院里找到他们。”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还毫无进展？”鸣人垮下脸，有些失望。

小樱也觉得过意不去，“抱歉……我尽力了……”

“没事，小樱本来也没比我早来多久。”鸣人摇摇头安慰她，“如果还有其他人重生，说不定也在找我们呢，或者就是在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

“也是……”小樱松开眉头，露出个微笑。

鸣人招手让小樱把他从婴儿床的桎梏中“救”起来，然后伸展了一下身子，左看看右看看，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好久没以这副形态活动了，还真有些怀念。”

“你可悠着点。”小樱斜了他一眼，“就算你前世庞大的查克拉还在，可就你那查克拉控制水平别撑不了几秒钟就变身术自动解除了。”

“我才不会犯那种白痴错误的啊我说……”鸣人很没底气地反驳了一句，但一想到自己的“前科”也不免心虚，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一直以来都是鸣人负责气氛掌控，他突然不说话，氛围就变得略为诡异了。

“呐，小樱。”

“嗯？”见鸣人又有开启什么新话题的预兆，小樱不由得在脑子里将他可能会说的话全部过了一遍，以保证对答如流。这是在鸣人当火影期间养成的习惯，她和鹿丸为了节省说话所浪费的时间，曾经试着将鸣人的思维方式研究彻底，当然事实证明吊车尾的大脑结构大概和他们是不同的，无论怎么做准备鸣人永远会给他们“惊喜”。

“我刚开始，以为这是梦的……”

鸣人的语气忽然低沉了下来，显得有些落寞，小樱也顾不上吐槽就被带入了相同的情绪中。

“发现不是梦以后，我又想这是不是谁给我施的幻术，可试着解却解不开以后，我才想起来世上已经没有那个能施展出把我困住的幻术的人了……”

“鸣人，你知道我开始是怎么想的吗？”小樱惨笑一声，在鸣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后慢慢踱步到窗口，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并不算明亮的月光，“我甚至以为之前活了一百一十七年的那一世才是我做的梦，我在梦里与你和佐助还有卡卡西老师组成第七班，有了很多伙伴，拜三忍的纲手大人为师傅，战斗了很多次变得越来越强，最后成为了新三忍、木叶的医疗部部长、火影的辅佐，与佐助君结婚并有了一个女儿，然后在最后送走你和雏田后我也终于寿终正寝……很完美的一生，现在想想真的是和梦一样。可我无论怎么推理都无法拿出那是梦的一点点证据，所有条件都指明着那一世是真的，这一世也是真的。”她长长叹了口气，带出了语调中的沉重与沧桑，“可完美的宇智波樱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不过是刚出生没多久是春野家的一个普通女婴罢了。”

“所以……你想要将你完美的人生再来一遍吗？”鸣人心跳一滞，终于装作不经意地问出了这句他最想问的话。

小樱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转过头直视着鸣人的眼睛，“我想你是了解我的，鸣人。”

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使鸣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回给对方一个傻笑，一如上一世的年少时那般。

“那是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