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桑

章一

 

鸣人他听见了声音，明明应该是有很多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他也很清楚这一事实，可进入他耳朵的却只有轻微如同滴水的“滴答”声，以及女人用力挤出力气勉强说话的声音。

于是他睁开了眼，看清了这一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这画面曾经看过数遍，不过是从其他角度。而这一回从第一视角来看，同样的背景同样的对白，却生生让他起了种心中泛酸的感觉。

——哎别说，这梦做得还真挺像回事，逼真得跟现场亲临似的。

过去八十六年活得太久，连所谓的神都打过，更别提其他大风大浪，面对眼下的情景，鸣人只愣了区区几秒就立刻回过了神来。

出生，封印，妖狐，父母。四个关键词就能将他人生的悲剧起源概括了个一清二楚。

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已经快没力气的父母勾起嘴角点了点头，随后看到双亲本已失去光芒的眼睛立刻散发出光彩，一种无法言喻的希望之光。

“水门……鸣人他……听懂我们的话了吧……”漩涡玖辛奈欣慰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会听懂的……”波风水门将嘴角扯出同鸣人一样的弧度，朝他眨了眨眼后，猛然发动了术，九尾庞大的查克拉疯狂地涌进鸣人的身体里，以婴孩的身躯来讲本应承受不住，若不是漩涡一族的体质恐怕根本坚持不下来。鸣人拼命忍耐着，待所有的查克拉全部到位后，水门将四象封印稳固好，以玖辛奈看不见的角度对他做了个口型。

鸣人很容易便读懂了意思。

——“加油啊，我最骄傲的儿子。”

看着父母一前一后的倒下，三代率人前来救援，鸣人暗地里偷偷试着找出陷入这种境地原因的小动作不得不暂时停止。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明明他是躺在木叶医院的病床上死了的，为什么会突然回到刚出生时候。他当然不可能真的以为这是在做梦而已，梦和现实的区别他再怎么智障也是能够分辨的。但若是幻术的话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问题在于，以他的实力，世上鲜有能将他困住的幻术了，就算是被誉为最强幻术的别天神，鸣人也有信心能够察觉并对抗。

想当初，自从佐助那丫的一声不吭嗝屁了之后鸣人就整个抑郁了，俗话说高手都是孤独的，鸣人曾经傻×似地全世界寻找对手独孤求败，可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个唯一能将他打倒的家伙是真的走了。

那之后世上就只剩下莎拉娜一个写轮眼了，而她在鸣人死时也没能将写轮眼使用到佐助的程度，换言之，根本没有谁能够使出超越写轮眼别天神的幻术。

那么现下，既没有幻术痕迹，也不像是记忆倒带，这种真实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鸣人悄悄翻了个白眼，有了个小小的猜测——

该不会是老天也不想收他这种祸害所以决定把他打回人间回炉重造，顺便再拯救一次忍界吧？

鸣人被三代抱在怀里，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件事。

总而言之，似乎重生了呢，不知是哪个神仙那么深明大义实现了他最后的那个念想。

可这么说……他爹妈死在他面前不就是真的？！

于是鸣人抓狂了，卧槽为毛不提前打个招呼啊啊啊啊啊！！！

***

刚出生的身体里有一个八十六岁的灵魂，鸣人总算亲耳听到了三代下的命令。

“从今往后，谁都不能对外传出鸣人是四代儿子以及九尾被封印的事。”即便三代身边只有几个亲信暗部，严厉的气势仍是爆发了出来，“这小家伙以后就姓漩涡，玖辛奈自怀孕以来知道消息的忍者不多，严格封锁，知道了吗？！”

“是！”

三代看着怀中的婴儿，又看看他封印术式已然消失的小肚皮，有些迟疑有些不舍，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他递给了其中一个暗部，“带到妇孺避难处，找个有经验的婆婆带一下吧……”

暗部不说二话就执行命令去了，让鸣人一阵郁闷。

——三代爷爷……你这么做本意是保护我没错可我差点被你害死啊我说……

战事虽说随着九尾的封印结束了，但还有许多琐碎事要处理，村子的重建也还没来得及开始，三代的事情很多，也顾不上管鸣人。

他一路被抱到了火影岩后面的防空洞中，这里聚集了许多没有战斗力的普通妇女和孩子。鸣人偷偷扫了一圈，没发现卡卡西阿斯玛等年轻下忍，大约是被隔离在了村外，倒是看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

伊鲁卡，在鸣人心目中一直是如同兄长般角色的人此时哭得比谁都大声，好些女孩子都不得不围到他身边安慰。

——真是逊毙了。

鸣人默默做出评价，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抱着他的暗部走到一个慈祥的老婆婆身边，将他交给了她，并吩咐好好照顾。老婆婆接过鸣人一看有些发愣，“这孩子才刚出生吧？胎发都还是湿的，他父母呢？”

“牺牲了。”暗部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让人起不了一丝疑虑。

“这样啊……真是可怜的孩子。”婆婆点点头，怜爱地摸了摸鸣人的脑袋，“名字呢？他父母起了吗？”

“嗯，叫鸣人，漩涡鸣人。”

“……”

婆婆还没答话，旁边突然响起了尖厉的婴儿啼哭声。暗部凌厉地扫向那个方向，鸣人也好奇地望向那里，才见是一个普通妇女怀中抱着的女婴有些不对劲。

妇女一边安慰孩子一边唯唯诺诺地向暗部道歉，捂着女婴嘴巴的手更是紧了紧，努力不让声音发出去。

奇怪的是，女婴虽然啼声凄惨，却只有嘴巴在动作，仿佛刻意为之，与普通婴儿完全不同。而此时，她转过头来似是不经意地看向了鸣人的方向，浅绿色的眼瞳里射出了些啼笑皆非的意思。

鸣人怔了只有两秒，立刻配合似地开始同样放声尖叫啼哭，与女婴配合无间。

耳边传来了婆婆和其他在场妇女的讨论声以及哄声，却没有人听懂两个婴儿间以哭声的交流。

——呐小樱，我是不是该说好久不见？

——你个魂淡，凭什么比我小接近七个月！

——重点是不是错了啊我说……

***

村子开始重建后，鸣人被负责照顾他的婆婆带到了公寓里，本来婴儿是天生需要被严加看管的存在，可为了自由，鸣人不得不将婴儿生理上抑制不住的哭喊、尿床等事的频率尽力降低到最低，总算获得了婆婆的松懈——由原来的一步不离，变成了一日来看固定两次。

为了防止婆婆突然袭击检查，鸣人硬是忍了一个多礼拜没有任何动作，终于在时间方面确认无误后，在某天家家户户全都进入了梦乡的凌晨，用胖软无力的小手慢慢地结了个印。

“嘭”地一声，原先躺在婴儿床中的婴儿，被一个高大的少年所替代。

“哎哟，这床好小……”鸣人被婴儿床卡着无法动弹，不得不解除变身术，又回到了那个穿着尿不湿的小屁孩。

“果然没错……虽然是重生回了刚出生的样子，但是出乎意料查克拉和忍术都没有减弱的样子呢，为什么之前三代他们都没有察觉，莫非是因为九尾的原因被掩盖住了？”鸣人不自觉地吮吸着手指，用因还没长出牙齿而显得一句话都说不溜的婴儿声分析着。“可这只九尾是那只刚封印进我身体的半九尾吧？原先跟着我的九喇嘛也回归山林了，天呐难道我还要重新收服它一次吗！”

想到这鸣人便有些头大了，别的不可怕就这九尾有些麻烦，就算现在他进入内心与九尾交流估计人家也不会鸟他一个小屁孩的。

可如果不跟九尾打好招呼以后他自身诡异的查克拉迟早也会被发现啊！

鸣人此时森森觉得他重生一次后就和鹿丸越来越像了，这怕麻烦的想法一定是被传染的，嗯……

想着想着他决定还是先放弃思考算了，等哪天找小樱商量一下得好。

不止他一个人重生，这是鸣人怎么也想不到的——他是很想表现出惊讶的，但忽地发现因为上辈子经历太多他连惊讶都麻木了。

虽说他在知道小樱是以前那个小樱时特别想泪奔着来一句：“亲人啊！！”

不过让他一个人重生还可以说是老天收不下他，那让小樱也重生莫非是因为返老还童这种术搞得逆天了？

鸣人为自己的想法吃吃地笑了起来，但仅是觉得荒唐。在火影位子上坐了比三代更长时间的他早已不是什么愣头青了，脑力方面的运用甚至后来比鹿丸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重生……重生啊，这种事怎么偏偏就摊到他们头上了呢？是不是还能做个更大胆的假设，除了他和小樱，还有其他人也重生了？

那么就关系和羁绊而言，最有可能的不就是……

鸣人的眼睛猛地瞪大，再也无法在对婴儿而言空间足够的小床上躺下去了。他努力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扶着床边的栏杆站了起来，正思考着如何跳出去时，他所在房间的窗户外，传来了轻微的敲打声。

这是公寓二楼，除了忍者外没人能够在做到敲窗户的事，况且还是三更半夜，专程来到一个婴儿的房间……鸣人警惕地看向窗户的方向，却因为厚重的窗帘挡着，他看不到外面的是谁。他倒是想很潇洒地拉开窗帘一探究竟，可他现在不还被困在婴儿床上下不去呢么，连鸣人都忍不住对自己翻个白眼。

外面的人似乎因没等到里面人的答复有些不耐烦了，随着“哗”一声窗帘拉开的声音，一个身形渐渐在月色下出现在了鸣人面前。

“哟，婴儿版鸣人。”

十六岁模样的小樱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这样说道。